一个人的美食

一个人，一日三餐，睡8小时，工作数小时，沐浴1-2次，日复一日。远处看，像一具机器在为自身清洁与加油。忽一日，这机器厌倦了，他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，他满街乱逛，他拿起电话又颓然放下，他张了张嘴又知趣地收声。寂寞像一只苹果，有质感，触手可及。幸好踌躇间吃饭时刻又来了。我这只机器的通常作法是，找一间精致的餐馆，把它当家，找一堆美食，把它当朋友，找出寂寞，当它苹果，吃掉。 　　理想的独身餐馆应该有光洁透亮的落地玻璃，临街那排只招待独身客人，座位通通面朝玻璃墙，侍者一律沉默殷勤，食物朴素精美。傍晚坐在那里用餐，可见到次第亮起的华灯与步履匆忙的男女，像佐餐的巨幅默片。而失意者可以一边想心事，一边隔着玻璃与社会溶为一体。 　　可惜福州的餐馆总将临街靠窗的位置留给情侣和朋友，其实谈恋爱与闲聊的人互相对看都来不及，何必看风景。不过偶尔也有好去处，比如市中医院对面的“五月香粽子”。原木装饰，7张小桌子，三位穿制服的女孩，柜台上还点一炷香。春节时每张桌子放一小碟免费糖果，衬着小店堂喜气洋洋；平日进店，也不会遭遇抽风似的高叫“欢迎光临”，但如果点的菜不吃完，总有女孩上来殷切地问“是不是菜炒得不好，不合口味？”。 　　我一个人时总想起“五月香”。那里的米饭粒粒香糯，上桌时还洒几粒芝麻；五香面肠入味、够Q，但绝不弹牙；红烧肉酥香糜烂，卧底的笋干饱吸肉汁……然而更重要的是，进店堂就能喝上罗汉果泡制的茶，等菜时有人送上当日的报纸，花13元可以吃精致的两菜一汤和肉燥饭，还有，那女孩的笑容是真的。 　　有人说，这么寂寞，为何不去酒吧发呆？我的意思是，端一杯酒，怔忡着脸坐在红男绿女间，太像一件名为“寂寞”的展品。不如粗茶淡饭，实实在在，杀敌于无形。